活在當下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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內觀的進程

第一天到第三天,我們學習觀息法,平伏散亂的心緒,幫助我們產生專注力和定力,這是為接下來的內觀做好準備。這段期間我們持戒、修定,然後開始內觀法門,進入內觀智慧修持的階段。

第四天到第九天是正式學習內觀法門的時間,方式是由頭至腳趾,再由腳趾到頭,有次序的、詳密的、不遺漏的一小部分一小部分的感知該處身體的感受。每天老師都會以有次第、有順序的方式,慢慢引導我們熟悉這個方法的操作。

為什麼要這樣做呢?這跟氣功功法有什麼不同?

經由葛印卡老師詳細的講授操作的心法原理,我才了解,原來是基於這個理路,這方法才與解脫產生連結。

智慧的三個層次

他說智慧有三個層次,一個是聞慧,藉由聽聞或閱讀所產生;再來是思慧,由聞慧的基礎上,思維、理解產生理解的智慧,這比聞慧更進一步,因為有了思慧,就能夠思維所接受的知識的合理性;再來是修慧,是經由實踐、體驗自然法則本身所產生的智慧,這正是內觀課程所要做的。

聞慧和思慧很好,但會有一個問題:就是,我明明知道不要執著,就不會有苦,但我就是忍不住會執著!我知道一切法無常,但是還是期待自己的身體不老、不死、不病,一但無常發生,我還是無法接受。

這是因為我們對於無常,沒有切身的體驗。如果我們知道到身體每秒都在變化,並且我們對以前認為堅實不變的肉體,親身體驗到它的實相:它們一直在波動,在一剎那間振動無數次,沒有穩定堅實可言。如此對無常的了知,便會十分深刻而沒有任何的疑惑。

這不是藉由知識、思維理解,而是親身體驗。那這樣產生的智慧,就可以瓦解我們對身體恆常的錯誤認知。藉由這個方法,我們將會體驗到這件事實。

 

覺知感受是修行的重點

然後葛印卡老師,關於身心的部分,他再詳細的闡述十二因緣的流轉,特別是由觸生受,由受生愛(),再由愛生取(執取),再由取生有(強烈的執著業力)的部分。

他說,感受是最重要的部分,我們所有的煩惱,都是感受生起後,接連著產生愛、取、有的習性流轉。一但這個鎖鏈啟動,我們就就不斷的回頭再去增強受,受再啟動接下來的習性反應,形成惡性循環,這稱為業習。

倘若我們對於身體感受是沒有覺知的,一直等到產生了行為,甚至行為的後果,我們才有所覺察,那說要滅苦,無疑是緣木求魚。

要熄滅痛苦,就是在感受發生時,不繼續產生業習,然後業習停止了,業的輪迴也就跟著止息,煩惱也就淨除了。

而這個方法,就是在開發我們對身體感受的敏銳度,而且對於全身每個角落,都要求能感受到身體的感覺,以及更精微層次的感受。一旦對自己的感受有敏銳的了知,我們才能有資格談到業習的止息這件事。

我們可以閉起眼睛感覺自己的腳趾頭試試看。我們可以每根腳趾頭,都感覺得到它們有什麼感受嗎?我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耳朵嗎?我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下背嗎?

相信很多人是感覺不到,或感覺到一片空白。甚至連該處的皮膚與衣服或空氣接觸的感覺,都是一片空白,無法覺知。

我們的心是如此的粗糙無感,對自己的身體的感受茫然不覺。自然在感受生起時,無意識的被感受所驅使,產生業習反應。

舉例來說,有事情發生了,觸發了身體的感受,然後我們腦中開始播放劇情,比如自己是受害者,是多麼無辜,別人是多麼可惡。然後這些劇情不斷的刺激身體產生感受,然後感受又驅使我們不斷的去想自己的無辜、可憐、和受到的不公義。

於是越想越氣、越氣越想,當這個循環、業習力量強烈到某個程度,我們就可能口出惡言、甚至訴諸身體行為來表達它。在其中,我們對自己的身體感受是無知的,甚至可能到我們開始咆嘯大吼之後,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生氣。

同理,我們對愉悅的感受也是如此。比如說我們看到或吃到自己喜歡的東西,便在身體某處產生愉悅、滿足的感受。然後就想「這是多麼棒啊!」並產生強烈的貪愛,想要擁有它,並且一直希望擁有下去。

這樣的循環,不斷的回過頭來增強感受,然後繼續貪愛,無法停止。等到無常來了,我們無法再繼續擁有,我們便產生強大的抗拒,苦也就產生了。在這過程中,我們看不到自己身體產生的愉悅感,以及之後產生的強烈貪愛。

 

覺知、平等心與業習的止息

此時,如果我們能發現,自己身上的感受,並且覺知到我們被感受所驅使,產生業習的動力,我們才有可能解開這個鎖鍊,止息這樣的惡性循環,業習才得以淨化。

所以這個方法的另一個重點,就是讓我們看到自己在感受發生時,能以平等心觀察業習。在這樣嚴密而平等的觀察下,不需做任何的努力,業習便會自然的止息。

為什麼呢?就像我們曾被火灼傷過,當看到自己正不斷的正向火焰跑去,自然的就會停止下來。此時,這苦不再是苦,而成為「苦諦」──成為「使煩惱熄滅的苦」。

我們累生累世不斷的被煩惱所灼傷,但卻又一次一次的受同樣的苦,無法從中解脫。但藉由平等心、沒有企圖和預設立場的觀察,我們徹底了解苦、苦因、苦的息滅,以及滅苦的方法,如此我們便能解脫。

所有的聖賢,都教導我們要遠離貪嗔癡的束縛,但卻沒有告訴我們如何做。佛陀以其清淨的智慧,慈悲的為我們指出實際可行的方法,這是多大的恩惠啊!而這個傳承沒有遺漏、沒有汙染的保持著這個方法的原始面貌,因此才能有機會學習,我衷心感謝這樣的因緣。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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